从认识开始6
圣诞节很快就来临，公司上下为了营造节日氛围，特地摆了好几株圣诞树在公司里放着。黄少天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被阿姨塞了个苹果，他有点疑惑，现如今的阿姨都这么时髦了吗？
那天下班时间提前，周泽楷带着他去超市里买了饺子和火鸡，然后带回去细心地烹饪。
圣诞节在国内并不是非常受重视，所以黄少天并没有太多关于这个节日的概念，闹一闹也就过去了。但周泽楷的兴致很高，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容。
看着对方的神情，黄少天突然就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的，想必童年里圣诞节也是一项美好的回忆吧。
那天的晚餐是饺子和火鸡，周泽楷拿着刀叉熟练地切割，把胸脯和腿上的肉分给他。然而黄少天觉得，这么多肉他一定吃不完，却又不好搅了对方的兴致。
周泽楷看着他，，忽然间说起以前小的时候在国外过圣诞节，大人们做礼拜，一群小孩子闹腾，古老建筑里教堂的钟声一声一声地响，人们欢快地奏着圣诞的乐章，在寒冷的冬天里围在一起切火鸡吃晚饭。祖父夜晚的时候偷偷换了衣服扮成圣诞老人跑进屋子里来把礼物塞到他的袜子里。醒着的他紧张地躲在被窝里观看了全过程，第二天看祖父的神情都是怪怪的。小时候的他曾一度以为，自家的祖父真的就是圣诞老人。
周泽楷这样说的时候嘴角洋溢着微笑，仿佛曾经的过往真的再次出现在眼前。
国外对于圣诞节，应该就跟他们对于除夕和春节的重视一样吧，黄少天想，那么周泽楷过不过春节呢？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问了出来。
对方点了点头：“过，国外，国内，都过。”
“诶，”黄少天来了兴致，“那国内跟国外有什么区别？”
“国外，自己过，包饺子，放硬币，贴春联，放烟花，很随意。国内，”周泽楷顿了顿，“很多规矩，不过很热闹。”
“唔，有很多规矩吗？我觉得还好啊，过年就可以吃到各种好吃的，还有红包。不过各种三姑六婆特别多，比较烦，我都不太分得清他们谁是谁。好多人一年才能见一面。这么说起来，你见亲戚的时间就更长了吧？真是为难。你一般是在国外过还是国内？”
“外面。”周泽楷说，“我父母跟我外祖父那边关系不太好。”
“哦。”黄少天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还是懂的。于是默默低头啃肉。
同时，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周泽楷放在他身上带点迷惑的眼神。
黄少天咬了咬嘴唇，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动作对于对方的诱惑性有多大。
“少天……”周泽楷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唔？”黄少天抬起头来，然后对方夹了一个饺子直直塞到他嘴里，向他靠过来。有一些汤汁顺着黄少天的嘴角往下流，他张开嘴把饺子咬到嘴唇里下意识就要骂，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周泽楷的。对方似乎这一刻才如梦初醒，看了看手机，站起来接电话。
黄少天一边拿纸巾擦着嘴一边碎碎地唠叨，窗外的雨忽然之间哗哗哗地往下落，周泽楷站在门边上，嘴边带笑温和地跟家里讲电话。
这一通电话聊的有点久，或者是周泽楷故意在躲避着什么，总之当他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黄少天还在餐桌上玩着手机，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你接电话接太久，饭菜都冷掉了。”
周泽楷盯着他看了看，然后说：“我去热一下。”
“唔，”对方有点挑衅地看着他，“水饺要怎么热？再煮就糊了。”
“……去外面吃？”
“外面那么大雨，店都关门了好吗？”
“抱歉。我出去买。”周泽楷说着要往外面走。
“周泽楷！”黄少天忽然站起来叫住那个人。
对方停下了，转过头来。
黄少天冷静下来，对着对方笑了笑，说：“把饺子捞出来蒸一蒸就好了。没关系。我去拿一个新的碗。”
碗柜就在边上，黄少天走过去拿碗，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在桌上整理了火鸡。两人一起把饺子捞出来，然后烧开水蒸，把火鸡热一遍。中间没有人说话。
周泽楷忽然想起，黄少天虽然总被人称为话唠，但在他身边的时候话却并不是很多。他们俩在一起，虽然偶尔也会很疯，但多数时候却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黄少天不会对他炸毛，不会把自己遇到的各种事情都跟他谈论一番，他们甚至彼此都很少谈及自己的事。
黄少天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就像是真的生气了。对方在生气着什么？他想不明白。
事实上，黄少天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之间就爆发了。都说两个人住在一起，各种矛盾都会出现，最后要么彼此接纳，要么一拍两散。他跟周泽楷同居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弄得这么尴尬。
罢了。黄少天想，屁大点事儿啊。
于是他们在一起把饺子端出锅的时候，黄少天拉住了那人的手臂，说：“周泽楷，抱歉，今天是我乱发脾气。”
周泽楷的态度不冷不热，说：“没事。我也有不对。”
但从此之后，周泽楷没有再在餐桌上讲过电话。偶尔破例，也是三两句话就结束交流。
黄少天大概知道，当天的事虽然最后愉快地解决了，但这依然像一个结横在两人中间。
那天晚上的圣诞节，周泽楷穿着睡衣在自己房间里，对着自己还没送出去的礼物发了发呆，最后挣扎到十二点，然后偷偷推开了对方的房门，把礼物放在了对方的鞋子边上。从对方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深刻地体会到了祖父当年给他们送礼物时的心情。激动，又忐忑。期间他还偷偷瞧了床上睡着的那个人一眼，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那位在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此刻床上的人辗转挣扎，完全没有准备礼物好吗？我怎么就忘了他周泽楷是西方长大的？
于是在元旦的晚上，周泽楷收到了他的第一份元旦礼物——一把枪，当然是气枪。这是黄少天向张佳乐取经良久最后斟酌买的。周泽楷当时看着那把枪，有点懵，耳根有点红。
而黄少天穿上了他送的那件大衣——他亲自设计，拿到裁剪部去裁剪定制的大衣。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想，他送大衣的寓意黄少天明不明白他不知道，但对方送他枪的寓意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污。
元旦的第二天，关系较好的设计部和市场部一起出去吃饭，周泽楷和黄少天习惯性坐在一起，喻文州和江波涛相视一笑，点点头，相互攀谈。
周泽楷此刻才意识到黄少天原来是个这么活泼的人，被男的女的一众人起哄，敬酒的时候被轮了好几圈，黄少天不卑不亢，席间多次炸毛，嘴皮子动的飞快。周泽楷默默地为对方倒水递过去。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原来这个人这么受欢迎啊。
拍照的时候徐景熙把相机往黄少天身上一放，说：“交给你了，黄少。把我们拍得好看点啊。”
“去去去去。”黄少天把相机接过来，说，“本少的技术一流。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郑轩在一旁起哄：“黄少你扛得动相机吗？”
“你妹黑历史不要提啊。”黄少天扛着个相机就去各个地方拍照去了。
周泽楷有点疑惑，听郑轩在一旁爆他们副经理的黑历史，说黄少天高中的时候去跟他们老师说想要报考摄影专业，结果老师斜了他一眼就说，你扛得动设备吗？黄少那时候多瘦啊，又瘦又小。
徐景熙痛心疾首地说：现在怎么就长这么正常了呢？
郑轩大力补刀：还是有点矮的。
喻文州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郑轩立即改口了。
周泽楷有点疑惑，询问了一番才知道，黄少天以前不爱吃东西，所以不长个儿，又瘦又小，那次被老师一刺激之后便开始强迫自己吃各种东西，拼命增肥，同时加强锻炼，想把自己练成史泰龙那样的。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体格确实增强了不少。可惜这人最后却没有报摄影专业。
周泽楷想，幸好那个老师出现了，幸好没有变成史泰龙。
他默默地把黄少天跟史泰龙对比想象了一下，觉得甚为惶恐。
这时黄少天来到他身边，举着相机笑着对他说：“枪王大大，拍一个呗。”
周泽楷扬起嘴角，黄少天的快门瞬间按下。笑容定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