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有畏惧,请继续努力向前。今天也辛苦了,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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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认识开始13

天还很早,黄少天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索性爬起来。身体残留着昨夜的记忆,肌肉酸痛难忍,幸而大脑足够清醒。

他神游天外地洗漱着,煮着粥炒着青菜煎着蛋。周泽楷起来的时候盯着他看了看,他转过头回了对方一个笑容:“早安,周泽楷。”

“早安。”

一切又仿佛回复青春时节,黄少天暂停多年的恋爱车轮重新运转,跟周泽楷玩玩闹闹,周遭散发出一种恋爱的酸腐气息。不过,他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不同往昔,如今这一颗心早已习惯了平淡,也懂得进退与宽容。毕竟,一辈子那么短,又那么长。若说他最难处理的,大概就是周泽楷对他的那一颗独占心了,这也总让他想起大学的岁月。

有的时候闲下来,放松的大脑闪过一个个的人影,曾经的过往似乎都在离他远去,平静的心里唯留着周泽楷一张有点呆的脸。

父母又打电话过来,问候他的情感状况,他想了想,说,我身边有人了,年底带回去让你们见见吧。

结果黄母一听,大老远地就要跑过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还是黄少天好一番劝抚才按捺下了对方那颗悸动的心。他打完电话,冲着身旁泡咖啡的周泽楷一揽肩,笑道:“媳妇儿,咱妈要过来考察你呢,怎么搞?”

周泽楷的脸瞬间就纠结在了一起:“……什么时候?准备……?”

黄少天在一旁哈哈大笑,在人耳边咬了一口:“跟你胡扯呢,我妈是有心,早被我打发了。”他说着又冲对方靠近了一点,“不过她老人家生性多变,什么时候自己打扮一番跑过来也不一定。”

周泽楷想了想:“挑个时候,回家?”

黄少天捏了捏对方耳朵,继续笑:“我妈挺好说话的,何况,你长这样,就是性别有点问题,不是大事。”

周泽楷抓了个自己认为的重点:“大事,是什么?”

黄少天盯着对方的身体看了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时候刚走进茶水间的郑轩歪了一下,咳了一声:“黄少,公共场所,注意点影响啊。”

黄少天不以为意:“阿轩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了?还是寂寞了?要不本少给你介绍一个?”

郑轩立即一摆手:“不急不急,黄少,还是工作要紧。”

黄少天一撇嘴,又去扰周泽楷去了。

 

欢乐的日子飞快地走过,在忙忙碌碌的工作和悠闲地与周泽楷逗乐中,五一到来了。黄少天早早地收拾了行李,带着周泽楷,跟着喻文州、王杰希一行人去跟苏沐橙、叶修、张佳乐一行人汇合,原本准备去西藏,结果计划临时变更,先去了一趟大草原。

原本是七个人的旅行,最后又加上了几个朋友,还有周泽楷。叶修那边带了一个沉默的莫凡和以前的老学长魏琛魏老大。黄少天和苏沐橙见面,彼此心里颇有几分凉意,但黄少天迅速就缓了过来,面色如常地跟对方打了招呼:“苏妹子,许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那边也安然地回一两句,曾经的事就当是这样揭过去了。

大草原上的风从不同的地方吹过来,黄少天忽然想起海子的那首《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  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他曾经很喜欢这首诗,每次读着都觉得有悲凉孤寂之意从心中生发出来。叶修躺在他身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周泽楷被张佳乐叫过去摆弄着弓箭,孙哲平想要征服一匹剽悍的马,而莫凡只是坐在一边,手里不知摆弄着什么,一旁的苏沐橙和喻文州跟他说着话。

自负才华的魔术师王杰希则摆弄着胡琴,浑厚的曲调从丝弦之间传递出来。

黄少天偷瞄着这场景,忽而觉得有点中二,真特么像是一群二逼文青。于是他跳起来打破了这和谐的场景,吆喝着要玩斗地主。

这个提议立马就被咋咋呼呼的张佳乐给反驳了。互相征求了意见之后,最后竟还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玩斗地主。王杰希显然不想参与,兀自拿了一副扑克,跟喻文州,莫凡几人大眼对小眼,玩起了新学来的魔术。

苏沐橙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去跟孙哲平以及几个工作人员折腾骑马去了。黄少天原本也想去那边折腾,再有也有跟苏沐橙冰释前嫌的意思,于是也跟了过去。

身后的周泽楷盯着那个背影看了看,最终却是不动声色,看着那两个人在那两边折腾。黄少天跟苏沐橙那是多年的默契,对对方的一些习惯一清二楚,一般一方有点不舒服另一方习惯性地就会察觉,很多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少天手里的纸巾啊衣服啊都已经递出去了,那场景真是有点尴尬。二人斗地主的时候都心有灵犀。周泽楷默默看着,自己郁闷。

这一趟旅行原本许多都是跟黄少天熟识的人,叶修跟黄少天那也是多年的冤家,这边闹一下,那边撩一下,黄少天哪还能随时呆在他身边。周泽楷颇为郁闷,反倒是王杰希一双大小眼冲他盯了又盯,便来找他谈话了,周泽楷猜想着他可能打的要把自己从蓝云公司挖走的主意。于是另一方的喻文州也笑眯眯地过来参与他们的聊天了。

黄少天或许也是见他跟这几人说得挺开心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去和张佳乐叶修他们闹腾去了。张佳乐那倒是还有个孙哲平可以管管,叶修那就无人可管了,有的时候那个默不作声的莫凡也会出来闷个一两句。

他们一行人在大草原的时候遇见了几个组队来玩的大学生,两厢一闹腾,队伍瞬间就壮大了。黄少天那是个自来熟的主,一下子便跟众人玩在了一块儿。年轻人,那是豪气冲云不管不顾,晚上的时候一直闹腾到很久,还一直要跟苏沐橙聊天,说着要跟女神姐姐喝几杯,倒是莫凡给帮着挡了下来,黄少天那好容易按捺下来的动作心安地收了回来,继续跟着一帮小伙子胡扯。叶修在一旁碰碰他的肩,对着莫凡轻轻扬了扬下巴,问他怎么样。黄少天心一恸,顿时就了解了,笑道:“怎么,老叶你想招人入门?”

“反正少天大大你是不可能了,难道还拦着我属意其他人么?”

“苏妹子,”黄少天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口,“还单着么?”

“可不,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再这么下去真要出家了。”

“呸呸呸,老叶你说的什么话?”黄少天心里冒出来一个猜测,张了张嘴,最终也没问出来。

叶修却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这次旅行是沐橙提出来的。”

黄少天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晚间的时候温度很低,一群人闹着闹着渐渐就散了。黄少天出来的时候看见苏沐橙一个人在廊道里站着,顿了顿,就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冷么?”

苏沐橙侧过头来笑了笑:“还好。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都准备散了,我出来逛逛。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

“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最后黄少天回到房间的时候周泽楷正躺在床上,眼睛闭着。黄少天笑着压上去,在人嘴角边亲了一口:“我看见你没睡了,装什么装。怎么,生气啦?”

周泽楷看看他,没说话。

“我们不可能了。”黄少天张开手臂抱着他,“我跟苏妹子。……不过,你要给我点时间处理一下关系。”

 

他们从大草原到天水、青海、布达拉宫,请的几天假几乎全部用上,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先去北京呆了一会儿。在那边的时候还出了点事。说起来其实有点离奇,那天他跟周泽楷原本打算去公园转一转的,但临时改了主意。正巧当天公园发生了爆炸。他们见到苏沐橙的时候,她正慌慌张张跑过来找他们,下意识就要跑过来却在看见他们交缠的手的时候努力压了一下情绪,没有说话。

黄少天一对上那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那个时候苏沐橙若说话声音必定是颤抖的。于是他淡淡地笑了笑,说:“沐橙,我没事。”

苏沐橙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沐橙,自分手以来,黄少天没有这么叫过她。这兴许是最后一次。苏沐橙看了看眼前靠得近的两人,有一些事情终于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他们终究是结束了,过往时光,黄少天的笑,苏沐秋的突然离去,以及随后的分手,化成这一刻的顿悟。

周泽楷偏了偏头:“回去?”

 

黄少天他们是第二天离开的,之后不久苏沐橙便结婚了。黄少天拿到请柬的时候几乎一脸茫然。后来的婚礼现场,他看着穿着婚纱的苏沐橙走过红毯,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到底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他说不过来。

叶修在他旁边推他,调侃说:“少天大大,要不要哥借你个肩膀靠靠?”

“去你的。”

“啊,我忘了,你如今有肩膀可以靠了。”叶修这样说着便走开了,还刻意看了一边的周泽楷一眼。

叶修到底是这群狐朋狗友里面最了解他的。黄少天扯扯嘴角,往身边的周泽楷身上一靠:“周大大,借个肩膀靠靠呗。要不,咱俩也寻个黄道吉日?”

周泽楷揉了揉他的头发,思索道:“去国外?”

黄少天哈哈大笑:“周泽楷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席间新郎新娘过来敬酒,黄少天拿着酒杯往前一伸,说:“苏妹子,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苏沐橙也笑:“多谢黄少。”

彼此饮尽杯中酒,心照不宣。

 

这一生有多长,数十载的时光,生老病死,人与人之间关系千丝万缕,每两个人之间穿插着千万个人,缠缠绕绕。多少人来了又走,酸甜苦辣,终归于寂。

黄少天想,以后的事还很多,见家长,去意大利,以及随时可能到来的各种意外。他已非年少,也并没有完全的自信可以跟对方走到最后,但是每次看着身边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过去咬一口,心里想着,就这样过下去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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