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退役，对于绝大多数的荣耀选手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无论是多么伟大的神级选手，到最后都会退役。黄少天不打算让自己的退役变成一件太悲伤太沉重的事情，他并不害怕退役。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那一天总会来临。他所需要考虑的，只是退役的时机。当蓝雨拿下荣耀第十三赛季的冠军时，他知道，这个时机已经到来了。蓝雨从来不是一人战队，他们的队长喻文州还可以保持如今的状态很多年，而卢瀚文如今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他的离去并不会给蓝雨带来太大的影响。
当赛后的记者会，他宣布自己要退役的消息时，一众媒体都惊呆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该问的问题。二十八岁，还是当打的年纪，他的状态依然保持得很好，在赛场上呆到三十岁，甚至更长的时间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为什么要退役？
黄少天享受着这片刻空白的宁静，然后首先打破了沉默，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的混合临场发挥的退役台词，大意说这些年来感谢大家的陪伴与支持，感谢蓝雨食堂的大厨从未退步的手艺，感谢蓝雨同舟共济的队员，以及，把守护队长这一重大的责任移交给了年轻的剑客卢瀚文。后者似乎也并不知道他要退役的消息，竟惊讶地湿了眼眶。然而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在媒体面前活蹦乱跳嚎啕大哭的少年。重重的责任压在他的肩上。
蓝雨众队员似乎也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记者会结束的时候难得都保持了沉默。黄少天是蓝雨的副队长，但对于他们而言，他或许更像个跟大家打成一团、可以交心的朋友，甚至是开心果，他话唠又活泼的性格很轻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忽略了他副队长的头衔。就连其他俱乐部的队员，见到他也都是“黄少”、“黄少”地称呼，极少有人会一本正经地叫他“黄副队”，或者说“黄队”。这样的称呼似乎很难跟他联系在一起。
而今天，他们的副队长、老朋友，宣布要退役了。在这样的大好年华，转身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辉煌的背影。他将他人生中这短暂，却也是全部的荣耀职业生涯都贡献给了蓝雨。他是粉丝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冷酷的机会主义者与话唠的无情剑客结合体，自此消失在荣耀的赛场上。他是荣耀历史上第一个让联盟为之修改规则的人，也开创了剑客话多这一局面。也许多年后有荣耀的新人在网游里遇见话多的剑客，会惊讶于对方的话唠。而对方也许会回想起当初剑圣那辉煌的局面。
黄少天退役了。这个消息让整个荣耀圈一下子炸开了锅。退役原本很平常，只是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让人无法防备。轮回队长周泽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懵了。
黄少天的退役虽没有大张旗鼓，却也没有刻意隐瞒。蓝雨的一众队员一起吃了顿饭，算是为他践行。许多人都过来拉着他说话，多年的搭档喻文州站在他面前，让他好好保重，保持联络。他张开手臂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唠唠叨叨地让他照顾好蓝雨。
喻文州笑着说会多带着蓝雨众人去他家蹭吃蹭喝的。虽然不在一起并肩作战了，但情谊还在。
那当然。黄少天依然表现得很乐观。他努力让气氛活跃起来，不那么沉重，但也或多或少体会了一点当初魏琛离开蓝雨时的心情。
他一早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天还很早的时候就走了。喻文州出来送他，两人说了会话，最后对方摸了摸口袋，递给他一块糖。
他把糖接过来开玩笑说，吓死我了队长，我还以为你要掏戒指呢。
喻文州笑。对于黄少天此刻的离去，他或多或少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因此他没有表现得太惊讶。都说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然而对于黄少天而言，若要荣耀圈里找一个最了解他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喻文州。两人相交多年，多少也算得上知根知底。
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更何况喻文州作为一个队长事务繁忙，现如今队里又缺了黄少天这么一个核心成员，后续工作还有很多。两人最终聊了一会儿也就各奔东西了。
黄少天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出俱乐部一段距离，再回头看一眼蓝雨俱乐部熟悉的大楼，吸了口气，最后转了身与之背向而行。
在他前进的路上，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戴着墨镜，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身影有点眼熟，他带着疑惑走过去，最终才确定这人是谁，有点惊讶，但也舒了一口气。
“周泽楷啊，卧槽你吓死我了。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然而那人只是看着他，似乎有点局促，没有说话。
黄少天看了这人一眼，最后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问你你估计也不会说什么。这一大早的你不在你们轮回呆着跑我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顿了一下，“跑蓝雨来干什么？刺探军情啊？还是看我退役了蓝雨会不会实力大减？这你就别操心了，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诶不对呀，你离这么远看得到吗？轮回怎么说也不需要你出马啊？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等……”他恍然大悟，“卧槽你不是等我吧？”
他仔细盯着这个人瞧了一眼，但对方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黄少天想了想，自顾自往前走了一段，后面传来轻微地呼声：“前辈……”
他停下来，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笑道：“既然是等我的那就走呗，先跟我去放个行李然后带你吃饭去。我跟你说我们大G市永远不缺的就是美食。不过说起来你会特意来送我我还真是挺惊讶的。”
确实很惊讶。毕竟在他的印象当中，他跟这个后辈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至少没有到对方匆匆赶来特意为他送行的地步。再加上那些年媒体总拿他们两人作比较，以至于他对这位后辈总存着那么一点轻微的芥蒂。
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跟上来，对方走在他旁边，很沉默。似乎心情有点沉重。这情绪，跟昨天晚上他身边那些蓝雨队员有些相似。这令他熟悉，并且惊诧，而且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他买的房子距离蓝雨俱乐部并不是很远，出租车差不多半小时就能到。他把一袋子的行李扔给一旁的周泽楷，自己提着个行李箱走在前边，跟对方聊着一些琐碎的话题。
他从来没有跟对方单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不过这初次的经历并不让他觉得难受，反而有些暖意从心头升上来。
退役这件事，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悲伤，但心里多少会有几分落寞。现如今有个人陪他，心里竟真的觉得好受许多。
他让对方进了门，自己把行李放在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对方盯着客厅的书架看着，他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面摆着荣耀的一些周边，其中包括几版夜雨声烦的手办，冰雨，海报，还有一个索克萨尔。是当时一时冲动买的。
他走到一边拿玻璃杯子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拿过去端给对方，看见对方正盯着架上一张白色的账号卡发呆。
“这个啊，”他顺手把那张账号卡拿起来看看，“这是我刚进蓝雨的时候魏老大送的。后面也没什么用，就干脆留作纪念了，放在这里一直也没动。”
对方两只手端着杯子小口喝着，认真地听着，一边点点头。
他一下就笑了：“这么抱着，你不怕烫啊？这杯子不绝热的。我之前一直想换一套来着，但还没买，过段时间再说吧。你先坐一会儿，我有点累，待会儿再带你出去吃饭。诶你喜欢吃什么呀？”
“？”周泽楷抬起头，露出一点疑问的目光，然后开始冥思苦想。
都说两个人的相处最容易产生尴尬的氛围，更何况其中一方还是寡言少语的周泽楷，不过幸而黄少天可以在需要人回应与不需要人回应的两种话唠模式中进行切换，倒也没有让两人的相处显得太沉闷。
黄少天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堆的零食往桌上堆着，这估计是他的一些习惯。但他自己解释说是卢瀚文和俱乐部训练营的一些新人经常过来玩，给他们预备的。周泽楷倒也没有表示怀疑，其间还接了个电话。是轮回俱乐部那边打来的，关于自家队长突然失踪这样的事情，经理表示很恐慌。对方在电话里“嗯嗯哦哦”几句，黄少天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是突发奇想一个人跑过来送他的，轮回众人并不知情。
干嘛这么突然？黄少天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还是不要想太多。
出门的时候他特地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带了普通的鸭舌帽，在Ｇ市闷热的夏天里倒也没有太引人注目。而一旁的周泽楷早已卸下了原本带着的黑色墨镜。
考虑到对方Ｓ市人的出生，黄少天最终选了一家地道的粤菜馆来招待对方。这是他以前经常来的一家餐馆，连不玩荣耀的服务员小王都对他十分熟悉。不过今日没有在这里看见对方，询问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已经辞职了。黄少天稍微感慨了一下，那厢周泽楷已经刷刷刷写了几道菜名，然后把单子递给他让他继续写。
动作倒是挺快。他拿过单子看了看，问了问对方的喜好又点了几道菜然后把单子拿给新来的服务员。
等菜上桌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黄少天透过窗户看了看底下的车水马龙，跟对方说起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时的情形。
这家餐馆的历史有点久了，以前这一带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这些年来装修倒是换了又换，就连老板也换过，只有招牌和门面没有变动。大厨的手艺像是几十年如一日，但厨师估计已经换了好几届了。
黄少天很少这么感慨地回忆过去，现如今对面坐着个沉默的听众，他竟然有些停不下来。前几道菜上桌的时候他都还没有止住话头。而周泽楷看着他，一直听着，竟也没有嫌他吵。
夏季的Ｇ市，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原本挂在天上火热的太阳到中午忽然藏匿了身影，带着凉意的风挂起来，落下丝丝的雨。这一冷一热的转换间，天气便闷了起来。黄少天被喻文州劝诫了多年却也依旧改不了在吃饭时说话的毛病，此刻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雨便跟一旁的周泽楷抱怨起了这难测的天气。
但后者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看了看外边匆匆的行人，又看一眼对面边吃饭边说话的黄少天，难得主动开了口：“退役……”
“退役是早就想好的事情，没有什么黑暗的内幕。”黄少天有点絮絮叨叨，“就是，不想对这个赛场产生埋怨。其实这时候退役也挺好的，还有大把的年华来计划后半生。”
“以后？”
“嗯？”黄少天抬起头看他，嘴里的牛肉还没有完全咽下去，“你是说退役以后啊？还没想好。要找一件跟荣耀一样的事情太难了。我准备先出去逛一逛，慢慢想，反正时间那么长。你呢，你想好没？不过你还那么年轻，离退役至少还有四五年吧？”他忽然笑起来，“你要是退役，我想冯主席一定会很伤心的。”
周泽楷疑惑地看着他。
黄少天笑：“就凭你这张脸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你走……诶，我接个电话。”有点可爱的铃声响起来，他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看看，然后接通：“喂，妈，什么事啊我这跟人吃饭呢。今天晚上就回去……”
周泽楷坐在对面看着那人随意地接着电话，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自己一边偷偷盯着一边吃东西。他的饭量并不大，于是只能尽量让自己吃得慢一点。
似乎是为了不让他多等，黄少天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打多久，但打完的时候对方还是揉了揉耳朵。
周泽楷注意到了对方这一个动作，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有事？”
“没。我妈让我去相亲呢。”黄少天说着撇了撇嘴，周泽楷却浑身一怔，身子都有些僵。
“说是我妈同事的女儿，人挺不错的，名校高材生。呶，这照片都发过来了。”黄少天边说着边把自己手机上的照片拿给他看。
……不错。周泽楷想这样说，可憋了半天，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少天把手机收回来，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唉，想想本少也到要结婚的年纪了。说起来我们年龄差距其实不大吧？怎么，咱们的枪王大大还是单身？我怎么记得连江波涛都有女朋友了？你长这样，不应该呀。还是说，没有中意的？”
周泽楷摇了摇头，顿了顿：“……有。”
“有？”黄少天有点惊讶，“有还单着？这不科学啊。”他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以你的性格倒也不是太不科学。你话也太少了这样要怎么跟人家交流？”
周泽楷止住了他的话头，问道：“那个姑娘？”
“嗯？什么？哪个姑娘？”黄少天被这个突然转开的话题弄得有点蒙。
“……你……”
“我？我哪个姑娘？”黄少天回想了一下，“哦你是说我妈给我介绍那个啊，还没见过呢。见过以后再说吧，有缘的话就发展发展呗。再不结婚我那些三姑六婆该烦死我了。”
“……嗯。”周泽楷有点郁闷，放下了筷子。
“嗯？你吃饱了？这么快？周泽楷你饭量也太小了，真弄不懂你是怎么长这么高的。”黄少天夹了一块青椒放到碗里，“我看你都没有碰过这些青椒，你不吃啊？我跟你说，青椒其实很好吃的。我以前也不吃，后来被队长压着……”他顿了一下，“就吃了。”
黄少天有一个短短的时间没有说话，周泽楷盯着面前这个人，看对方眼神中有点迷茫的神色，忽然觉得左边胸口发疼。
“不过，”黄少天不知为何又突然把话题转了回来，“虽然他们总是催，但我也不是急着要结婚。一切看缘分吧。我准备先出去转转。”
“嗯。”
“你嗯个屁啊。”黄少天笑起来，把服务员招过来结账。
“我明天要去相亲，你是回轮回还是跟我回家，还是怎么着？”黄少天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问。
后者盯着他看了看，然后开口说：“轮回。”
“……嗯，好。我送你去机场。是去机场吧？”黄少天走上前去揽着对方的肩推着对方往前走。他无法承认，刚才对方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有一瞬间的动容。
两人在车站告了别，周泽楷在他转身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腕。黄少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跌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周泽楷的声音落在他耳畔，他说：“抱一下。”那言语之中似乎包含着一丝的隐忍和悲伤。
黄少天走出机场的那一刻还是有一点怔的，整个大脑都有点懵。他不是没有跟男人拥抱过，就在今天早上还跟自家队长拥抱着依依惜别。可是周泽楷给他的这个拥抱跟他与喻文州之间的拥抱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也许是因为对方高大的身躯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让他颇为不适应。可是对方的言语让他捉摸不透，他不想再深想。
周泽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好像从未在这个城市出现一样，黄少天不去想对方为何会出现，也不想纠结对方的墨镜是否是刻意遗落在他的书架上。反正不过一副墨镜，放着便放着罢。
他第二天果然去了相亲，对方是个十分大方并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两人虽然兴趣爱好不甚相同但也十分聊得来。不过黄少天暂时没有谈恋爱的准备，他想先出去走走。两人最终决定做朋友。
当天他回家收拾了行李，准备去旅行，但要去哪还没定。暂时在国内四处转转吧。他在桌上摆了张地图，拿着硬币往上面抛，掉在哪里就去哪里。最后定下了去云南转转。
他虽然退役了，但微博什么的却也没有关。出去四处转转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就发一张图片再配上一大段话发上去，全当是记录，有时候看着评论也挺开心。
周泽楷每天都给他发短信。最开始收到第一个短信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然后咋咋呼呼给对方回过去，后来竟也成了习惯。再到后来，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两人开始打电话。
黄少天在祖国各大山川中游走，跟各地的老头老太太聊天、下棋，日子倒也挺潇洒，就是有点像退休的老年生活。他最开始徒步的时候还会觉得受不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大约一个月后他再在微博上晒自己照片的时候，一众粉丝大呼他黑了。日积月累的紫外线终于把他皮肤里的黑色素激发出来。那天周泽楷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多了些许郁闷。
对于对方这样的反应，黄少天有点想笑。
缘分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他在拉萨转悠的时候碰上了曾经的相亲对象，那个决定和他做朋友的高材生。他乡遇故知，往事恍如隔世，奇妙的无形线将他们拉在一起，让他们对彼此更多了一份亲切感。
周泽楷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正在跟妹子聊天，两人聊得开心，接电话的时候都收不住情绪。他跟对方说起这件奇妙的事情，对方沉默了良久，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不怎么高兴。不过对方这些情绪被黄少天刻意忽略了。
挂电话的时候他发现对面的妹子投来一丝笑意，开玩笑地说看来自己没有机会了。
黄少天笑着转移了话题。
两人在拉萨共同转悠了几天。那几天，周泽楷没有来电话，黄少天也不急。
他让自己努力，刻意地去忽略很多的事情，各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思考起来各种现实的问题。有关未来的工作，有关家庭，以及其他。
跟父母的通话总是保持在一个星期两次的频率上。
旅途并不总是一帆风顺，往往还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机和矛盾。黄少天有的时候甚至过得很艰难。在全国四处乱转的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了许多，也体会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说实话，他有点想家，也有点寂寞了。
离开拉萨以后，他只身去了青海湖，最后决定回上海去见周泽楷一面。
青海湖的天蓝，水也蓝。他站在那里，那里只有他一个人。
周泽楷的电话在隔了几天之后终于还是打到了他的手机上。他接起来，第一句话说的是“周泽楷，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听风和水的声音。”
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泽楷才听见那边轻轻的声音说：“周泽楷，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声音太轻，以至于周泽楷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在犹豫之间，对方已经用正常的语调换了话题，说起自己这几天的行程。在那通电话被挂断的时候，周泽楷都没找到机会回答对方那个问题，只在电话挂断之后，听着耳畔的宁静，点头说：“嗯。”
左胸口突然剧烈抽疼起来。
他有点后悔，又有点庆幸。分不清是哪个情绪更重一点。
黄少天是到达上海以后才告诉周泽楷自己要来上海并且已经到机场了的消息的，对方带着满腔的惶恐和激动奔到机场来接他，最后看到人时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对方正在跟一个妹子说话，看到他以后笑着过来跟他介绍说是朋友，就是之前相亲不成的那个。也是刚刚才在机场遇到的。
多次遇见，这也太巧了。但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妹子跟他们在机场就分别了，周泽楷把人带回家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有点郁闷。黄少天在那人开门进屋的一瞬间从背后抱了上去，把门关上，冰凉的指尖接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
周泽楷颤了一颤，想要回头的时候对方禁锢住了他说：“别动。”
时隔多日，周泽楷终于给出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他点了头，说：“嗯。”
不知道黄少天听没听明白他到底是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周泽楷，”他只是说，“别小气，你让我抱一下。”
后者回头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很多人都没想到，黄少天退役以后竟然选择了回炉重造，Ｓ市某大学特招了他。时隔多年，那人又回到了曾经讨厌的课堂。
而轮回战队的枪王周泽楷在某一次记者会上面对记者关于其情感问题的提问时，承认身边已经有人了。那时候枪王眼神中溢满了的幸福和宠溺让一众单身女青年绝望。
黄少天关上荣耀的赛后直播采访视频，看了看桌上摆的几盆花，想起曾经相亲的妹子跟他提起一起开花店的事情。
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FIN
